那天晚上,十多个朋友聚集在一起,帮班上的一位同学庆祝生日。男生们在门口外面玩闹着,他们在便利店买了安全套,一瓶1.5公升的可乐和一包曼妥思。把曼妥思全部倒进可乐里,再把安全套套在可乐瓶子开口。那些泡沫涨得安全套真的好大好大,很搞笑之余,也证明了安全套的伸缩性和最重要的一点--它没有缺口。大家都围在屋子外面的大圆桌有说有笑,突然间,其中一位来参加生日会的女生离开了人群,走进了客厅,坐在沙发的一角开始玩上手机。
不晓得是她觉得我们聊的话题没趣还是她觉得累了想回家休息,过10多分钟后,我也跟着她走了进客厅,坐在她的对面问她怎么了。她也没有说什么,只是有气无力地说:“没事”。我那时想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,就耐心地坐在她的旁边跟她聊一些平时班上发生的有趣事。也不知道说到哪儿,话题扯到她的家人,说到他的爸爸和妈妈。她的爸爸妈妈在她还读着小学的时候就分开了,说她现在和妈妈,姐姐,弟弟,阿姨和婆婆住,连自己的爸爸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。那时候,我的眼睛睁得很大,派对的心情突然凉了下来,难以置信发生在她身上的经历。我把视线从她的方向移开到在外面的朋友,他们的脸蛋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,那么的无忧无虑;再联想到面前的她,为什么她总是摆着那憔悴的模样?拥有着18岁不该拥有的眼神。她需要自己做工养活自己,缺乏了父爱,妈妈也没有心思去照顾他们兄弟姐妹......那天晚上,我和她说了不少,句句听进耳朵里,既难过又无能为力,我的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。她所经历着的事情和伤害,并不是几句安慰能平服得了。
从那天以后,潜意识开始在班上留意她。时间慢慢的过去,对她来说算是折腾,有时她为了打半夜工隔天早上没有来上课;有时病垮了;有时为了省钱不去食堂,喝白开水添肚子;有时下课趴在桌子偷偷地哭,大概是昨天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争吵吧;有时候因为家境经济问题,饿着肚子撑到回家,也只能煮快熟面充饥当晚餐......有时候,我怀疑,是她的肤色白嫩,还是她的脸色苍白。
她的爸爸和妈妈在怡保相识,结婚不久后有了姐姐,她和她的弟弟。为了养家糊口,她的爸爸决定去柔佛做工,留下一家4口在怡保生活。好景不长,爸爸在柔佛做工的时候,认识了一位不错的女人。不晓得是爸爸耐不住寂寞还是新女人条件太好。过了不久就和这个女人组织了一个家庭并生下了一个男丁。爸爸的家人默认了这位新的女人,消息很快就传到怡保的一家4口。她的妈妈带着她和姐姐弟弟到柔佛去找爸爸,在爸爸面前又是泪又是心疼。试问,一个睡在旁边十多年的枕边人,辛辛苦苦组织的家庭,说不要就不要?她一家4口过后被安置在森美兰爸爸的家乡。
事过不久,她的外婆叫他们回去怡保家乡生活。他们收拾好行李,准备离开那伤心地,搬迁的前后,爸爸始终没有出现过,连“再见”都不多一句,就像她妈妈生他们3个兄弟姐妹那样,爸爸的身影,不曾出现在妇产室。
开始,爸爸每个月都有给一些家用,数额不定,马币600至1000左右。但是过后几年,爸爸就开始没有给他们4口生活费了。她打电话给爸爸,问为什么没有给生活费,她的爸爸说:“为什么要给生活费,妳和妈妈都有工作”。电话里,爸爸说了很多难听的话,还说她没有礼貌,上次看到新妈妈都没有称呼人家一声。她在电话听筒旁,听下委屈,忍不住眼泪。
爸爸在外面有做投资生意,当营额不够时会借高利贷,然后时不时就回怡保说看看他们一家4口,其实是为了躲避追债。爸爸在家里游手好闲,动不动就出口成脏,偶尔家暴。对于人微言轻的她,这些遭遇都是常事,逆来顺受。我尝试安慰她,她说:“习惯就好”。
在她20岁的时候,家里安静的电话突然响起来,是爸爸在线上。爸爸也没有问候2句,就叫了妈妈来听。她把电话递给妈妈,坐回还有余热的沙发,看着妈妈。妈妈听着听着有些焦急,又带着沮丧。妈妈把身体背对着她,能掩盖多少是多少。她告诉我是爸爸跟妈妈提离婚了。那一年她20岁,她的弟弟18岁,是法律的成熟年龄,如果她爸爸在她弟弟18岁前提离婚,需要缴更多的赡养费。18岁是每个青年最期待的年龄,可以拥有驾照,法律自由权,自己名义的银行户口......在她的家庭里,却是爸爸提出离婚的理由。妈妈希望离婚后能得到赔偿,可是爸爸却希望敷衍了事,给一笔钱当赔偿。意见不合之下,妈妈被逼挤出家里唯一的那一点点资产,区区马币十千请了律师打官司。我的朋友,也把平时做工的薪金提出来当补贴。我不晓得她的心流了多少血,出钱挺自己的亲生父母离婚。那决心,她到底花了多少泪水和勇气来交换。
她的爸爸希望在离婚后,让他们3个亲生孩子跟他,好听说会照顾他们,给他们温饱房子并供他们读大学。那天晚上,她向爸爸再一次提起升大学的事情。她希望能修读翻译学,并说她的申请已经被一所大学接受,随时能开课,学费大概是马币10千。她的爸爸听了大发雷霆,语气很重地责备她说:“没有问过爸爸就擅自决定,我现在哪来找钱给妳读书!”她的爸爸不断责骂,弄得她又哭了。爸爸说一套做一套,不守信用。
过几天,她生日,我不晓得要如何去祝福她,因为过几天官司也是要做出最后裁决,不管是跟爸爸还是妈妈,都不好受。生日吹蜡烛?也许正常小孩希望有一部新手机,她只许愿一切事过境迁。
多希望,她的故事纯属虚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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